留戀念

第二篇 第一章

1.

在長辜海域附近的海底下，此時正散發著劇烈的金光。除非是擁有靈力的術師，否則對於這股巨大且閃耀得靈力是無法感受到的。

就在那道金光開始閃耀不久，穿稜山上的某個狹窄難行的道路末端，正前往前方不遠處木屋的亞席歐一行人，不禁停下了腳步，集中精神感受著不遠處海底下的明顯變化，這種感覺，在五年前也曾經感受過。

這強大的靈力，正是界音開啟的象徵。

「喂，亞席歐，這...難道是？跟五年前的那個一樣？」率先開口的駱羽躲到了狄肯後面，邊發抖邊弱弱的問道。

「恐怕是。」亞席歐不明顯的露出了一絲笑容，答道：「看來事情進行的順利，潤再次開啟界音了。」

「這股強大得靈力，就是界音？」話不多的狄肯此時也忍不住開口問道：「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衝擊。」

「對喔，狄肯你在五年前被弄昏倒了沒有感受到這股令人窒息的力量。」駱羽聽到狄肯開口，連忙道：「仔細想想，也許也是界音救了小首領也說不定啊！要是那時候界音沒有被強制開啟，恐怕小首領一個人是沒有辦法應付靈師的，何況還是在首領被殺了的時候。」

「好了，別說了，都已經過去了。」喬出聲制止了一行人的談天，做出了結論：「總之，我們還是快點回到木屋吧。要是潤真的順利想起了一切，會來跟我們會和的。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喬說到最後，語氣又更加堅定了一些。沒錯，現在菲克斯及玲雷可能都處在危險當中，得盡快釐清事情的真相，如果順利的拷問了在木屋的那個被抓住得靈師，也許就很有可能知道靈師的陰謀。

而另一方面，海平面底下的巫師領地的最高處，巫師城塔的一個房間內，正散發著巨大又刺眼的金色光芒，將潤及界音團團給包圍住，完全看不見裡頭的動靜。

「艾羅叔叔！我們就這樣放任潤不管好嗎？如果潤又像五年前那樣莫名其妙的消失...。」沛揚盯著這道耀眼異常的光芒，擔憂的問向一旁的艾囉。

「別擔心，應該不會有事了。五年前的潤因為情緒崩潰，下意識的強制開啟了界音才會變成那樣，這次，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轉折，畢竟潤是因為界音而變成現在這樣，要變回原本的他，我們也只能靠界音了。」

「......。」聽完艾羅的話，沛揚沒有再言語，只是與若馨緊緊相擁，蹙著眉頭默默的等待著。到現在這個地步，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我進去看看。」就在此時，原本坐在床上的靖環，似乎下定了什麼絕心似的站起身來，只丟下了一句話，便往光源處走了進去。

「啊...靖環！」沛揚見到了一步步向前走的靖環，忍不住出聲叫了一句，卻被一旁的艾羅給制止了。

「讓他進去。」艾羅走到沛揚身邊，伸出了左手檔在她面前道：「別忘了，他是靈師首領兒子丹，是下一代靈師首領，也是在五年前親身近距離接觸過界音的人。」

「...這種人，真的可以相信他嗎？我們跟他不是敵人嗎？」

「如果在以前也許是吧。不過現在...可能能夠成為夥伴。」面對沛揚的問題，艾羅也沒有太大的把握，但是就算是處於敵方勢力，他也著實不想對這名少年動手，況且，看他剛剛的表現，對潤似乎是真的非常的重視，對於丹，他也想選擇信任。

「一定能成為夥伴的。」就在此時，聽著他們對話的若馨淡淡的說了一句，只見她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朝著光源處移動的靖環，對著投來了疑惑眼光的其他兩人解釋道：「如果他是我認識的那個"丹"的話。」

對於若馨的解釋，沛揚及艾羅仍是投以不解的眼神，但是現在明顯不是閒話家常的時刻，兩人便也沒有在追問下去，況且從界音裡頭傳來的劇烈聲響，著實讓彼此的談話變得更加困難，因此三人的對話便告了一個段落，無聲的盯著什麼都看不見的原本潤站立的方向，默默等待著。

此刻的潤，正抱著頭蹲在一個四周全是金色光芒的處所。在他眼前站立的金色長髮的陌生人，在五年前也確實見過面。

是換取了他的記憶，並把他跟著"靖環"移送到人類世界的那個人。

潤忍過了一陣強烈的頭痛，喚回了屬於自己的記憶，等喘息稍微平復後，他微微張開眼抬起頭，看向佇立在他前方的人。

「是你...。」

「你終於想起來了。」金髮及膝，穿著一身異國服裝的人聽了潤的這番話，嘴邊笑意漸濃的道：「我原本以為就算將你的記憶掉換過來，在當時處於失控邊緣的你也會忘了我的。」

「為什麼...要把我的記憶與人類做調換，讓我做了五年的"人類"？」潤呼吸完全平順了下來，站直了身軀，問向眼前人。

「為什麼問我？當時是你自己向我乞求的吧？說想忘記一切，還說只想做一個普通的人類，我這不是讓你都做到了嗎？」

「我說過？我...當時我...我是太過傷心所以...。」似乎漸漸想起五年前那一刻的自己，潤有些斷斷續續的道：「但是那是因為...我身邊的人...提諾、首領都是因我而死，若是我不在，大家都忘了我的話...也許就不會再發生因我而死的悲劇...。」

「當時你年紀小，我並沒有責怪你。但是現在呢？你是巫師族群中唯一的領袖，沒有你，巫師就像是一盤散沙一樣。知道了自己真實身份的你，想再繼續逃避，想像五年前一樣逃到人類領地的心情我也無所謂。只是被你拋棄了的巫師們，可能就不免面臨被人類世界中的疾病侵蝕致死，或者是...被東山再起的靈師滅亡的命運。」

「什麼？對了...靈師！靈師首領當時大規模的屠殺我們巫師，之後呢？這五年她還做了什麼？」想到了這裡，潤情緒激動的問道。

「什麼都沒做，當時試圖闖進這個領域的她在外圍就被我的同伴們弄的生不死。這五年來她致力調養身心。」

「是嗎...那真是太好...。」

「但是，現在她不一樣了。只要過這一個坎，再過一陣子她也許會變得比以前更強大。」批著金莎的長髮陌生人用著平淡的口吻打斷了潤的劃，繼續道：「現在她已經開始有所行動，若是你再不振作，可能會被她給獨吞奪取許多東西。」

「......。」潤沉默了一會兒：「你就是為了這個才將我的記憶恢復的？」

「你的母親，緋‧羅卡席拉已經死了，你也已經及將成年，能讓巫師免於這向災難的只有你了。若你不願，我不會勉強，我會將你的記憶再次換取下來，讓你永遠都當洪育辰。」

「......，不。」沉默了一陣，潤吐出了一個字，隨後深呼吸了一口氣，答道：「我不會再逃了，既然屬於我的使命，我就應該去面對。亞席歐大哥和雅琳娜他們都這麼努力，我怎麼能自私的忘掉一切，過著無憂無慮的平凡人。」

「是嗎。」聽到這，來人閉上眼睛，輕微的感受到這座島的微微移動，不禁輕聲笑了笑，說道：「前方的路也許比你想像中得更坎坷，即使如此，你還是要去面對嗎？」

「當然。」潤毫不猶豫的答道，眼神堅定的沒有一絲害怕及鬆懈，島上的震動更加頻繁，看來巫師領地能夠漂浮在海面上，羅卡席拉家族的血脈著實是關鍵。

「看來這五年你的確成長了。」

「我還有問題！」見到對方一臉即將離去的樣子，潤急忙攔住了他，不等對方答覆便問道：「既然我頂替了"育辰"活了五年的時間，那原本的育辰現在人呢？」

不會是因為自己當初一個自私的想法，害的原本的育辰就這麼被自己頂替了吧？自己頂著他的身分在洪家生存了五年，想想都對不起"育辰"的家人，尤其是那麼處處照顧著自己的姊姊...。

想到這裡，潤眼神一暗，原來這幾天發生的這一切真的都是因為自己造成的，姊姊也是被自己連累的，不，就連那個人都不是自己的姐姐...。

「就在巫靈對戰的那一天，他們兄弟私自跑到了長辜山海域附近戲水，雖然巫師領地不屬於這個世界，但畢竟還是會對附近的海域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他們不幸被那場巨浪捲進了海中。」

「也就是他們已經...。」潤已經說不下去，他咬緊嘴唇握緊拳頭，到底還是他們害的。

顯然對方並不知道潤突如其來的情緒是怎麼來的，他只道：「放心，我對認識過他們的人都做了一定程度的記憶抽換，連兒時照片都換成是你們的容貌，他們全然不會懷疑你們是冒牌的。」

聽到這個多餘的解釋，潤嘴角抽了抽。他以為自己是在擔心他為自己做的腳色掩飾不夠好？這根本不是造成他情緒低落的原因！

那還真是謝謝您啊！

「我還有問題！」見到對方又一副要走遠的模樣，潤頓時極了方寸，雖然還沒有想好問題，但這個人身上的疑點實在太多，於是他索性咬牙，問出他對這個人最大的疑惑：「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對於這個問題，對方只是笑了笑，他看著漫不天際的天空，道：「這個世界的時間是停止的。」

「啊？」

「而我的時間也是停止的，不用在乎我是誰。」說了些模稜兩可的話，他朝著一個角度看向遠方：「在乎好你現在想在乎的人即可。」

就在潤還疑惑的思考眼前人這句話的意思的同時，目光撇見了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搖搖晃晃的朝著自己走來，就在他看清了來者何人時，那個熟悉的身影，終於不堪身體的負荷，倒在了地上。

「哥！」潤驚呼了一聲，連忙衝向了前。

看著潤慌失措的衝向來人，長髮及膝的陌生人淡淡一笑，喃喃道：「沒想到被我剝奪了全身靈力的你，還能夠走到這裡來。」

「唉嗚嗚，這傢伙太逞強了，外頭的傢伙怎麼也沒攔下，又不好傷害他，只好放他走到裡面來了。」在四周瀰漫著各式各樣的聲音的同時，一個明顯又清晰的聲音吼道。

「是嗎？真不愧是當時敢杵逆我的人。」穿著全身金色的異國服裝的來人聽了這番話，邊誇讚道邊走到了靖環身邊。

「我哥他怎麼了？為什麼現在心跳會弱成這樣？明明沒有外傷！」看見剛剛那人接近，潤急忙抬起頭來，焦急的問道。

「看來這五年的感情建立的挺深，你應該想起這個人是誰了才對。」

「我是知道，但是我們早約好了，不管哥真實身分是什麼人，他永遠都是我哥！你快點救他！」潤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完全不知所措的吼道。

聽到了潤的這句話，對方沒有再多言，只是緩緩蹲下身，從潤的手上接下了奄奄一息的靖環，就像五年前一般，一隻手扶著他的肩膀，另一手緊緊握這他的腦袋，只見他握上的一瞬間，靖環先是一陣痛苦呻吟，隨著體內得靈力漸增，能發出的聲音也漸漸越來越大，就這麼持續了一會兒，原本蒼白如止的面色漸漸變得紅潤，不久便恢復了朝氣。

「哥！哥！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見到完全清醒了的靖環，潤急忙衝上前，擔憂的問道。

「育辰？我在哪...啊！」靖環先是扎了扎眼，看了看眼前的潤，又看了看四周，當他見到了默默站在一旁的金髮來人，連忙叫了一聲，跳了起來指著他道：「是你啊！五年前的那個人！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要把我跟育辰...」

「只是把你的靈力奪走而已。剛才不是又還給你了嗎？」

「嗯？」聽到來人這麼說，靖環定下心來仔細感受著體內的流動，沒錯，原本沒有一絲靈力的自己，來到這個靈力強大的地方，身心都到達極限而倒臥在地，現在則是完全沒有一點痛苦感，反而還覺得全身充滿了力量。

「總之，五年前對你們做的事在今天都已經還清了，之後就是你們的事情了。等下次再見到你們的時候，也許又是你們大難臨頭的時刻。」

「啊？喂！你什麼意思？說清楚啊！」聽到來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聽得一頭霧水的靖環連忙出聲吼道，不料還沒得到確切的回覆，就見到對方又是淡漠的一笑，伸出了正散發著越來越刺眼光芒的雙手。

「再見了，兩位。」語畢，只見從對方雙手中射出了兩道金色光線，分別準確的打中了兩人的身軀，就只這麼一瞬間，便感到四周的金色光芒一個晃眼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原本在城塔中的那個房間，四周的景色人物，也變回了艾羅、沛揚及若馨。

「咦？」潤扎了扎眼，看著這熟悉的場景，方才在這個房間時明明充滿了不安及焦慮感，現在卻只有熟悉又溫暖的感覺。這個房間，在以前明明就是自己常常出入的場所，彷彿就還是昨天的事情一般，如今竟然是早已變化萬千，不禁讓潤有一瞬間的恍神，感嘆不已。

「小潤！」看著原本消失在眼前的兄弟兩人，此時正相擁著出現在面前，沛揚不禁失聲吼道，隨後一個箭步衝上前，邊哽咽邊道：「是小潤嗎？你想起我了嗎？我是雅琳娜啊！那個亞席歐的妹妹，你記得嗎？」

「恩。」 聽到這，潤不禁笑了笑，雅琳娜，是啊，以前經常在一起玩的，怎麼可以再將這段往事給遺忘呢？他應了一聲後道：「那個常常有事沒事就喜歡炫耀自家哥哥的雅琳娜嘛，當然記得。」

聽了潤的這一席話，淚水原本在眼眶周圍打轉的沛揚瞬間衝了上前，撲倒了原本已經站起身來的潤，抱著他邊痛哭邊道：「小潤啊，我想死你了！真的是小潤！太好了！我這五年超級擔心你的你知不知道啊！」

「哇！雅琳娜！很痛啊！」潤被對方這麼一個飛撲，重心不穩的倒坐在地，邊吼邊掙扎。

 「對了，這座島上的震動是你造成的嗎？你剛剛被關在裡面還好吧？有沒有受傷啊？裡面發生了什麼事？」雅琳娜微微鬆開了潤後，急忙又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啊，沒事，只有個奇怪的人說了些奇怪的話，而且哥也即時趕過來了。」

看見潤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靖環，雅琳娜也用餘光撇了他一眼，不用費許多力氣便感受到了眼前這個人的變化，這個人與剛才在這裡的那個人，不管是氣場還是靈力，簡直是判若兩人。她不禁對靖環下了戒心，態度大轉變的盯著靖環，開口道：「這股靈力，你果然是靈師。」

「...恩。」看著明顯語氣不善的沛揚，靖環只是聳聳肩，道：「裡頭的那傢伙把當初從我身上奪走的靈力全還回來了，這點我不否認，但是我也沒有打算要看著冥為所欲為。」

「呵。」聽到靖環的這一席話，原本默默不語的站在一旁的若馨微微笑出了聲，走上前看著靖環道：「你果然是丹，還是跟小時候一樣。」

「妳也是，還是那麼酷炫又帥氣，總覺得我的氣場似乎永遠比不過妳啊。」靖環聞言，聳了聳肩，無奈的道：「不過妳居然還記得我，我真是深感榮幸。」

「要不是聽先前遇到的那個靈師說起丹這個名字，你大概就要在我大腦的記憶中被除名了。」

「真過分啊！不過我也是啊，要是你剛才沒有說到夢師傅，我真的沒有辦法確定是妳。」

「等等，是我誤會還是幻聽？聽你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怎麼感覺好像以前認識？」聽著兩人就這麼閒話家常起來，在一旁一頭霧水的沛揚連忙制止了他們，探出頭來問道。

「反正這個不是重點。」若馨聳聳肩，結束了這個話題，看著眾人道：「重點是潤既然想起了一切，這座島也不停的在震動，是不是快點現身在巫師面前比較好？也好讓所有巫師安下心。」

「如果沒想錯，這座島大概正在快速的向上浮，可能再過幾個小時，就會完全浮出水面，在這之前，我無法離開這座島，也必須將連結地面的通道及設在這座城塔裡的結界處理掉，你們是打算等到完全浮出水面後再行動，還是現在先利用研究室裡的那個通道口出去？」見到眾人說到了重點，艾羅急忙問道。

「完全浮出水面，大概要多久時間？」將艾羅的話做了一番思考，潤反問道。

「可能五個小時左右。」

「到時候天就完全暗了！」潤聽到回答，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弱弱的回道：「雖然很痛苦，但我們還是從實驗室裡的通道先出去跟大哥他們會和吧。」

「啊...果然要如此啊。」沛揚嘆了口氣，完全趴在一旁的床上，一附有氣無力的樣子。

「我們還是動作快吧。現在的冥一定在計畫著什麼，如果不快一點去釐清...，還有小津，我也想快點去見他一面...咦？」見到潤說出了結論，丹連忙蓄勢待發的站起身來，說到一半，便發現了其他三人有氣無力、要死不活的模樣，不禁好奇問道：「你們怎麼了啊，不是說要快點出發了嗎？」

「啊...對啊，哥不是從實驗室的出口進來的吧？」潤撇了丹一眼，嘆了一口氣，道：「那個通道真是場噩夢。」

「好了潤，既然決定了就別抱怨了，反正也是最後一次經由那個通道了，等島嶼完全浮出海面，我就會將它撤離，現在還是加緊行動吧。」看著眾人一臉疲態，艾羅無奈的催促著，將一行人趕到了隔壁的房間。

現在分秒必爭，必須盡快回到長辜山上才行，況且，潤也的確想再見見那些許久未見的朋友及夥伴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