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戀念

2.

就在潤及喬等人在製嬰室裡探險時，一大早便隨著緋離開城塔的亞席歐正乘著魔杖到了前陣子終於不堪歲月的堆積而脫離了巫師領地的中央森林。

現在的中央森林早已不如以往，三個月前，中央森林與靈師領地交接口脫離後，不到一個月，中央森林也跟隨著脫離了巫師領地。沒有了連接的中央森林隨著歲月的推移漸漸遠離了巫師及靈師生存的島上，也或許是因為如此，沒有了巫師及靈師的血脈做為支撐，它正面臨著漸漸沉入海底的命運。

這次的離城，緋只帶著亞席歐以及新上任的護衛迪愛兒‧艾克。

一行三人到達了中央森林的巨大榕樹前，收起了魔杖。雖然幾個月就有傳聞這裡正快速沉入海平面，但直到雙腳踩到了陸地上，他們才感覺這個路地快速下沉的程度有多麼嚴重。

雖然因為界音及製嬰室都已經移置到了巫師領地，對於這片森林的重要程度，已經大幅的下降了不少，在得知即將脫離領地範圍的幾年內，也將森林裡需要用到的植物材料及樹精大量的捕捉殆盡，如今這座森林已經如同廢區一般的荒誕。

即使如此，還是有些事情必須調查清楚才行。

因為潤及緋的生日相離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因此近幾週來，顧著籌備兩位羅卡席拉的生日宴會而耽誤了這個勘查行程，直到今天才有足夠的時間前往，這也讓現今的緋有一絲後悔。

應該要在早一點來到這裡才對。

緋先是看了看四周，濃霧依舊存在，但與以往相比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在空氣中流竄的是...閉上眼睛稍微感受了一番後，緋皺了皺眉頭，再度掏出魔杖，對自己施加了防護罩後，才看著亞席歐，發出了疑問。

「亞席歐，空氣中瀰漫的...。」

「是的。」雖然緋的問題沒有完整，但亞席歐也早已心領神會，他表情嚴肅的向緋點點頭：「是四年前，莉莉安在地底下對孩子們施的毒氣。」

「這些毒氣依你所言應該是在巨大榕樹的地底下對吧？怎麼會連這裡也...難道還有其他人蓄意操控？」

「首領大人，自從莉莉安的那起事件後，這幾年來這些毒氣我連同我們家族的醫生，一直致力研究，但發現即使是擅長毒物研究的涅恩雷德家族，應該也無法製造出這種毒氣才對。畢竟我尋遍了所有的領地，甚至人類領地，也沒有發現類似的動植物或材料能夠製造出能夠讓人產生仇恨的毒物。」亞席歐略皺眉，對著緋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這些毒氣是天然形成的？」緋聽懂了亞席歐的言下之意，做出了結論。

「我一開始也很難相信，但恐怕是的。」

「怎麼可能！巫師及靈師的這幾千年歷史中，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類似的事件啊！中央森林一直是孕育萬種植物的森林，不可能會自然產生這種毒害！」

「如果...是無邊世界發生了什麼災變所導致的呢？」亞席歐看著神情有些激動的緋，大膽做出了猜測。

其實他在四年前也一直無法相信那個離這裡非常遙遠的無邊世界能夠連通到巫師及靈師所生存的島，直到訊問了潤的那個名叫金的樹精，現在應該是杖靈，才確信了自己的猜測。

原本巫師及靈師現在所生存的島嶼就是屬於無邊世界的陸地，只是在幾千年前的祖先不曉得與無邊世界發生了什麼糾紛，才會連同島嶼移動到了這個原本便不屬於術師生存的人類世界。

這是術師都知曉的歷史，但從來沒有人會大膽猜測，術師中的靈師及巫師所生存的島嶼，即使脫離了無邊世界，卻仍然與它有著深深的糾葛。

潤所吸收的靈力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

巨大榕樹的地底下，那棵長相怪異，長年在那裡生長的樹精，也就是現在屬於潤的那位名為金的杖靈也說過，這棵樹吸收的養分並不屬於這裡，而且僅限於他生長的那棵樹，是吸收無邊世界的養分及靈力生長的。

明明無邊世界距離如此遙遠，到底為什麼能夠不受時空的隔離而有所交及，雖然亞席歐至今仍無法理解，但這之中絕對有什麼關聯。

見到亞席歐並不是在開玩笑，緋也沉下了臉色。

她早就懷疑中央森林的斷裂並不是偶然，也已得知潤吸收的靈力與常人不同，在她見到潤的那支與眾不同的魔杖後，便有相信了與無邊世界相依相副的事實，只是現在在這座森林所產生的變化，難道這也跟無邊世界有一定的關係嗎？

「你的意思是說，莉莉安在四年多前比我們先行一步得知了這毒氣對我們的傷害，只是將它加以利用而已？」緋聽了亞席歐的話，反問道。

「很有可能是如此。」

「...。」緋稍微思考了一番，看著腳底上有些濕潤的土地，下沉的速度非常快速，如果毒氣就這麼連同陸地沉入海底，對於日後的傷害會不會更巨大？還有，必須防範靈師。

靈師首領必定已經發現了這不尋常的毒氣，若是讓他們加以利用，改變毒氣的位置，將他們全部打進巫師領地，情況只會對自己更不利。

「總之，這裡的情況我大致了解，辛苦你了亞席歐，我們還是先回領地去，對於這座森林的處置，等我詳細思考過後，再做決定。」

「是，首領。」聽到緋的答覆，亞席歐沒有再多言，只是簡短的回應道。

「我先趕回城塔了，你再多對這座森林坐進一步的研究，有任何結果再通知我。」見到亞席歐沒有異議，緋右上抓著魔杖，漸漸聲到了空中。

一旁不發一語的迪愛兒，也連忙跟隨在後。

 「好的，那我再在這裡多勘查一會兒。」亞席歐見狀，連忙道。

「亞席歐。」看著這樣的亞席歐，緋停止了持續升空的動作，盯著他道：「我們巫師裡面，除了莉莉安之外，還有內鬼，相信我這幾年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

「是。」不明白此時的緋為什麼會選在這種時候提起這件事，但亞席歐仍是靜靜的聽著。

「我承認我之前也懷疑過你，畢竟若不是五年前那場製嬰室的災難，你大概還會將你異於常人的能力遣藏在心中吧。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卻不表現出來這點，我的確深深懷疑過，況且十歲之前你還下落不明，因此害怕你是冥從小培養派過來的間諜，將潤交由你教導，看好你的才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暗中派著狄肯監督你的一舉一動，想起來真是可笑，想必你一定也發現了吧。」說到這，緋自嘲的笑笑，才繼續道：「但自從四年多年你成功揭穿了莉莉安的陰謀後，就對你不再懷疑。對於你超凡的能力也釋然了，我現在可是全心全意信任你的，亞席歐，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是。」雖然還摸不透緋對他說這些話的用意，但亞席歐還是低下頭，低聲應了一句。

「就這樣，這座森林得是交由你調查，如果有任何發展再通知我。」說完後，緋不再停留，魔杖快速升到空中，不一會兒就不見身影。

※

而放置在城塔後方山頂上的製嬰室裡，此時正有六個孩子大搖大擺的闖了進去。

他們近來已經不是第一次，只是通常都是選在確定沒有任何人會到來的晚上才會偷偷溜進來，今天是第一次在大白天光明正大的進來，也因為如此，讓這群頑皮的孩子增添了一種刺激感。

「你們真的確定不會有人進來嗎？現在可是大白天耶。」

「通常巫師是不會在這種時候來製嬰室的。」聽到玲雷的疑問，走在倒數第二位的提諾轉身答道。

「沒錯沒錯！現在這個時節可是造子的冷門時節呢！」維亞見狀，立馬一副很有學問的回答道：「首領家族的現役及準役首領都是接連在十月份出生，很多巫師會選擇在與他們同一天的日子造子，今天是潤生日的隔一天，更不可能會有人來，都在昨天全造完了！在一年之中今天可以說是最冷清的時節吧，至少在這裡生存的這四年來，也從沒看過有人選在今天來的。」

「這我當然知道啊！」玲雷被堵得沒話說，不禁跳腳：「只是也不能保證不會有人！現在應該要趕快既定逃跑計畫吧！我們只剩下一年的時間了耶！」

「好啦，反正妳也很想進來對吧，反正還有一年慢慢來，現在先別說話，探險氣氛都被妳搞沒了。」喬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終究是發聲抗議道。

「嘖嘖，喬，是誰剛剛還阻止我來著，其實你也很想進來玩的吧！」維亞見狀，連忙吐槽。

「我、我只是怕亞席歐哥會生氣還有怕你們會弄壞裡面的設施而已好嘛！」

「哇！喬臉紅了，拍起來！」

「夠了，羽櫻！不要再亂拍了！」

「喂！你們安靜點！」在喬、維亞及靈雷又上演追逐戰時，走在最前方的潤聽下腳步，貼在靈師的大門上，小聲道：「這裡面好像有什麼聲音耶！」

聽到潤口出此言，原本嬉鬧的眾人，紛紛都安靜了下來，一附發現了不可思議的秘密的模樣，全部躡手躡腳的走近潤，一起貼在靈師的大門上竊聽，臉上掛著藏匿不住興奮。

但不到幾秒鐘的時間，玲雷的耳朵率先離開了大門，放大聲量道：「祛，什麼聲音也沒有嘛！潤你聽錯了吧。」

「對啊，裡頭很安靜。這扇門後面是製造靈師的場所，已經封閉了五年之久了，不可能會有聲響的吧！」維亞也接著附和。

「說不定是鬼魂呢。」羽櫻也站直了身體，面無表情的道：「聽說當年裡頭還有許多製造到一半得靈師嬰兒，卻因為製嬰室被移到了這裡而沒有辦法從培養球裡面出來，說不定就是那些嬰兒的靈魂所產生出怨念的聲響也說不定。」

「喔！難道就是那種"我好恨啊~好恨啊"的聲音嗎？潤，你是聽到這種聲音嗎？」最喜歡鬼怪的提諾眼睛一亮，興奮的轉頭問向潤。

「才不...。」

「哇！不要嚇我啦羽櫻，我最怕這種東西了。」維亞聽到此，尖叫了一聲打斷了潤的話後，連忙從背後跳到喬身上，顫抖著身子抗議。

「哇！嚇死我了，維亞你重死了，快點下來！」被從背後襲擊的喬嚇的雞皮疙瘩掉了一身，對身後的維亞大吼。

「哪會可怕！明明就超有愛的！潤，我們破門進去看看吧！我好興奮喔！」不同於以往，個性已經開朗上許多的提諾現在更是high到極點，連聲音都提高了八度。

「提諾！你還是第一次跟我提出這種壞壞的計畫耶！那我真的要破壞門了喔！」潤聽到提諾這麼一提議，眼睛都發亮了。

「怎麼可能破的了門啊！這可是連那些大人們都沒辦法進去的地方耶！沒有靈師那邊的咒語根本進不去，要不是因為這樣，這裡面也不會荒廢至今啊。」聽到兩人的提議，喬翻了個白眼，吐槽道。

「咦？沒有別的辦法嗎？我想要看看"我好恨"的真面目啊！」

「啊呀！就說不是我好恨的聲音了！是有人打噴嚏的聲音，感覺像是小孩子。」潤打斷了兩人的討論，陳清道。

「小孩子？」喬聞言，不禁皺起了眉頭：「說到小孩子，其實我們以前半夜進來製嬰室時也聽過類似的聲響耶！之前本來想趁機問問亞席歐哥的，但他最近似乎很忙，我也忘了問了。」

「好像是呢，那也只能等他來了再問他了。」

見眾人掃興的離開了靈師大門，潤先是想到了什麼壞點子，然後突然露出了邪惡的笑容，摩拳擦掌的對著眾人道：「

哪，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吧！」

「就說了，我們根本進不去了。」看著潤一付蓄勢待發的模樣，喬都有點懶得再多做解釋了。

「不...，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提諾搭住了喬的肩膀，灰喪著臉低聲道。

在喬還沒理解過來提諾這句話代表什麼意思時，潤嘿嘿了兩聲，道：「我要用五年前大哥用過的那招，打穿天花板，這樣就可以知道裡面有什麼了吧！」

「我就知道...。」提諾聞言，脫力的趴在喬身上，灰頭苦臉。

除了提諾以外，其他人聽到潤這瘋狂的發言，都有些震驚，一時之間不知應做何反應。

「咦？不好吧...雖然今天大概不會有人來後山，但是這也太冒險了...。」維亞轉著眼珠子，小聲反對。

「對啊，潤。還是等亞席歐哥忙完之後，再問問他吧。反正這也不急啊！」喬也隨之附和。

「有什麼不好，很有趣啊。」與反對派的維亞及喬相反，羽櫻站在最後頭應道：「我贊成喔，小潤。我幫你把風，你快去把裡面的鬼魂抓出來。」

「喂！都說了...」

「好像很有趣的樣子！我早就想知道這裡頭長什麼樣子了！好，我也來參一腳！」喬的抗議還沒說完，便又被玲雷插了嘴，她走到潤旁邊，搭著他的肩道：「潤，你打穿靈師製嬰室的天花板，我負責製造虛幻的假象，就算有人碰巧看向這座山頭，也絕對不會發現任何動靜，只會看見我製作出來的仍然平靜自然的幻象！」

「我也已經在製嬰室方圓三公里內設下結線，只要有人靠近我馬上會發現的。」羽櫻也跟著道。

見到自己的提議有人應援，潤也瞬間信心大增，他在心中輕輕呼喚了杖靈的名字，右手騰空揮了兩下，魔杖瞬間出現在手上。

「這...好像很有趣，那我也來幫忙好了。」見似乎計畫可行，維亞也默默的轉移陣容。

「喂，你們！」

「沒辦法，潤已經下定決心的是誰也阻止不了，我是最了解這點的。」見喬仍是不願妥協，提諾拍了拍他的肩，滿臉無奈：「現在只能盡全力幫他們，還有祈禱別惹出什麼其他事情來了。」

「...算了，有什麼意外我可不管啊！」

「好！那我上了。」見到眾人沒有任何異議，潤拿著魔杖，衝動了外頭。

一行人跟隨著潤的腳步移動到門外時，只見潤乘著魔杖升到了天空，對準靈師製嬰間的屋頂，"轟"的一聲，施展了巫術。

屋頂隨著巫術的實行瞬間破了一個大洞，雖然破洞的程度沒有當年亞席歐時施的巫術一般巨大，但也足夠他們跳進去了。在底下看著潤的其他五人見潤率先飛進了屋頂的破洞內，也非常默契的紛紛拿起魔杖，以最快的速度跟隨了進去。

「喂，喬，是誰剛剛拼命阻止我們，結果你飛的最快！我都...」見到喬兒話不說拿起魔杖飛向屋頂的破洞，玲雷邊罵到邊飛了進去，直到見到了屋內的情形，才被眼前所見到的景像驚的連未完都忘了說了，只是連同率先近來的潤及喬等人一起，張大嘴瞪大眼，完全不知該做何反應。

只見靈師製嬰間內的擺設與巫師間無異，巨大的空間中央仍是擺放著無數個大小不一的培養球，四周到處擺放著柔軟的沙發椅，寬敞的空間足以容納百人，但，本應該是空無一人的製嬰間裡頭，居然有著十幾個年齡大約四、五歲的孩子。

「咦？真、真的有小、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