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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緋見過修爾之後,再次見到潤已經是傍晚。

緋在主臥裡頭思考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先相信修爾的情報一回,若是真的要對潤出手,身邊一定會安排著間諜,自己尋找了好幾年的時間,才堅信除了莉莉安之外還有其他叛徒,但一直都巡查未果,難道這個間諜其實事安排在潤身邊的嗎?

於是她沒有帶任何一位隨從,也沒有任何的通知,得知了潤的所在處後,自己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到了潤的修練室裡,果見潤及另一個服侍的孩子正在修練室裡正一個趴著一個躺著的喘著氣在休息。看著這個自己疏於照顧的孩子,緋其實對他沒有過多的感情,但是想到修爾今天說的話...。

這四年半來緋將他全權交由亞席歐教導,自己則是忙碌於與靈師之間的對立上頭,的確是鮮少關心過這個孩子。仔細想想,潤的身世特殊,靈師會將主意動到他頭上也是理所當然,看來日後得多限制潤的行動了。

她不動聲色的仔細瞧了瞧一直陪伴在潤身邊的服侍人員,印象中他是莎溫的長子,也就是現在應該已經十二歲了,在潤身邊最久的就屬這個叫提諾的孩子了,因為有亞席歐,因此狄肯在三年前已經掉離了監視他行動的職位。

雖然緋在早上說了信任亞席歐的話,但由於亞席歐身分特殊,年又吸收的靈力屬於中央森林的靈力,因此靈力混雜不堪,無法辨識是否屬於巫師,但她觀察了她這麼多年以來,實在看不出他有任何想要叛變的舉動,早上刻意試探他說了那一席話,也不見他表情有任何鬆動,看來應該可以信任的過他。那麼,另一個應該注意的,難道是這個跟在潤身邊的服侍?

思考這裡,緋不禁對自己的想法斥之以鼻,區區一個服侍,能有多大的能耐?看來還是再注意其他潤周遭的人好了。

就在緋準備準頭離去時,潤一個弓腰,又跳站了起來,由於緋刻意壓抑過自己的靈力,也因此潤毫無查覺得對提諾大喊:「好了,提諾,休息時間結束,我們再來繼續!」

「啊?才休息五分鐘吧?我巫力都還沒恢復耶!」提諾翻了一個身,明顯不願意。

聽到這裡,緋稍微皺了皺眉頭,停下了即將離去的腳步。區區一個服侍人員跟主子說話是這種態度?

「五分鐘就很夠了啦!」潤邊拖著提諾邊道:「你再這麼懶散,我很快就要超越你了喔!」

「恩,那很好啊。你的能力本來就應該比我強,我今天很累啊,尤其早上又玩了這麼久...。」

超越?早上?玩?緋的眉頭皺得更深。沒想到冷落了潤四年的時間,潤已經讓他完全都摸不透了,這個服侍人員也很有問題,說什麼超越,服侍人員居然有可能超越潤的能力嗎?

雖然很想現在立即現身,但緋仍就覺得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隱情,因此仍是暗中觀察著。

只見此時潤終於成功說服了提諾,將他拉起身來,隨後,潤率先拿出了魔杖,指著提諾吼道:「小心了,我要攻擊你了!快拿出魔杖!」

「好啦好啦...」提諾見潤的催促,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掏出了自己那支純黑色的魔杖。

看見那隻黑色的魔杖,緋終於忍不住了,她驚訝的睜大眼睛,現身在兩個孩子面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在兩個孩子正要施展巫術,來一場巫術對練時,緋擋在了兩人中央,輕易的揮散了兩人施展出來的巫術,低子嗓子問向兩人。

「首...首領...?」看見來人,潤哆嗦著叫道,腦中亂成一團。

她是什麼時候在的?完蛋了,她發現提諾那支攻擊用的純黑魔杖了,而且如果是更之前就已經在這個地方,他們還在討論早上玲雷他們的逃脫計畫及在製嬰室遇到了靈師孩子的事情啊,如果是連那些都被首領聽到了,那遭殃的就不只提諾,連亞席歐私下養著靈師孩子以及喬他們要逃脫到人類世界的事情都會一起曝光啊!

緋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屬於自己專用的練習室?明明這四年多來連見一次面都很困難的...。潤冷汗直流,張著嘴不知如何回應,比潤的反應更激烈的,是潤眼前的提諾,他滿臉蒼白,毫無血色,雙唇及全身更是顫抖不已,見到首領突襲,雙腳一軟,便跪到了地上。

「屬下罪該萬死,不僅拿著魔杖對著小首領,還施加了巫術,甚至還配置了不屬於法力切爾家族的黃色魔杖,屬下願意受罰。」

在巫師族群裡頭,下跪是非常罕見的舉動,不管是平民還是奴隸,即使見到首領也是不需要下跪的,只需鞠躬即可,除非是受了罪大惡極,否則是不會輕易下跪,這也是為什麼潤從以前就一直很反感眾人向他下跪的原因。

緋傲慢的看著這個低著頭跪在他身邊的提諾,不屑的哼了一聲,才道:「你是莎溫的長子吧,跟在潤的身邊大概有五年了,雖然上次見你雖然是四年多前的事情,但印象中你不僅迷糊還會結巴,現在倒是完全好了。不僅好了,還會向主人頂嘴了?」

聽到這裡,潤急忙跳出來幫提諾說話:「不是,那是我叫他...。」

「潤,我問的是提諾,你給我住嘴。」不料潤才說到一半,便被緋睹了回去,他再度看向提諾,也不想知道問題的答案,那不是她關心的重點,她接著又問道了問題的核心:「為什麼要配置攻擊用的魔杖?」

果然。聽到這個問題,潤及提諾在心中暗道,其實自從提諾配置了唇黑色的魔杖後,兩人就一直想著若有一天事情穿幫要怎麼應付首領,於是提諾並沒有慌亂了手腳,而是照實道:「是,屬下在四年多前陪同小首領前往涅恩雷德家中配置魔杖時,被當時的領導莉莉安迷昏了心智,而她則是強迫幫我配置了魔杖,等我清醒後,就是這支深黑色的魔杖,但屬下對小首領絕無二心,也絕不會將魔杖的用途用於小首領身上,因此...」

「"絕對不會"?」聽到這裡,緋強調了提諾話中的字彙,斥之以鼻道:「那麼剛剛又是誰對著潤施加巫術的?」

「我們是在對練!而且是我強求他的,因為今天大哥一直不在,所以...」

「潤,我才多久沒管術你,就學會插大人的嘴了?」緋瞪了一眼出來解圍的潤,反嗆道。

「...不敢。」見氣勢逼人的緋,潤也不敢再多言,只又默默的閉上了嘴。

見潤沒有再開口的打算,緋又看向提諾:「不管有什麼理由,你身為羅卡席拉家族的專屬服侍人員,居然使用了攻擊力最強的黑色樹精,若你是真有心服從我們家族,那麼在你清醒後就應該自己毀了這支敵人幫忙配製的魔杖,不是嗎?」

聽著緋雖然沒有明說,但意圖卻非常明顯的話,潤臉色發白,慌忙的看向提諾,提諾的臉色沒有好到哪裡去,依然是跪在地上,微微抬起頭。

看著這樣的提諾,潤心慌了起來。

他跟提諾相觸的時間最長,一直以來可以說是形影不離,好不容易變成了摯友,潤更是了解提諾絕對不會對自己出手,他之前之所以對自己唯唯諾諾、做事迷糊,也只是為了讓自己討厭他而趕他走,因為他並不想讓自己發現他對於巫術學習的天分有多麼的出眾,甚至超越了他服侍的主人,那在巫師族群中,是絕對不允許的事情,因此提諾才會如此的自卑,如此的責怪自己,潤花了好長的時間才突破了提諾的心匪,好不容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卻...。

這四年半的時間他一直與提諾進行著修練,雖然他很不甘心,但提諾的確是學習巫術的天才,能力也比同時修練得自己還要高出許多,若是善加培養,說不定能夠向亞席歐一樣厲害。此時要他自行剷除自己的魔杖,那等於這幾年來練習的巫力與巫術完全功虧一簣,變成了完全無法使用巫術的無用之人。

魔杖是每個巫師最基本的配備,連最基本的飛行術及遠距離通話都得倚賴魔杖,如果連魔杖都沒了,這些基本的生活需求都會沒辦法使用啊。

想到這裡,潤連忙想再開口求個情,說些什麼,不料卻被提諾推到了後頭,只見提諾對著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多說。

「...我知道了。這本來就是屬下該做的。」提諾淡淡回了一聲,向緋嗑了一個頭,雖後挺直了上半身,將自己的黑色魔杖再度拿了出來。

他閉上眼睛,仔細感受著在體內與自己相處了四年多的樹精。一直以來,他們都是最要好的夥伴,沒想到相處的時間會如此短暫。

再見,謝謝你,蜿球。

在心裡像自己的杖靈簡單的道個別,提諾沒有任何猶豫,一道黑色的漩渦從魔杖的最頂端向外冒出,那是自動破壞系統,一旦實施了就無法再挽回了,潤吃驚的盯著提諾,沒想到他會連掙扎都沒有,就這麼果決的將跟隨了自己這麼多年的魔杖給斬殺,不過仔細想想,提諾在清醒後的確是想要將魔杖給毀滅的,但卻被自己給阻止了下來,畢竟若是破壞了自己的魔杖,這一生都沒有辦法再重新與樹精簽定契約,也無法再擁有魔杖了...。

因為這幾年緋鮮少過問自己的生活,也很少關心自己周遭的隨從,因此潤一直認為提諾的事情可以一直隱瞞下去,沒想到曝光的這一天還是突如其來的到來了。

只因為當初自己的心意,如今卻是害慘了提諾...。不知不覺淚水侵濕了潤的雙頰,他撇過頭,不忍再看。

術語實施的時間沒有很長,潤才撇過頭沒有過多久,圍繞在提諾周圍的黑暗消逝,周遭又重見了光明,潤扎了扎溼潤的雙眼,向前方看去,只見提諾倒在地上,似乎昏了過去。

「提諾!」潤尖叫了一聲,臉上掛滿了淚痕,奔了過去,將他扶了起來,道:「提諾,你怎麼了!醒醒啊!」

「只是他心中放置魔杖與杖靈的位置突然空缺了而受不了變化昏倒了罷了。」看著心急如焚的潤,一旁的緋面無表情的道。

「為什麼?」潤抱著提諾,低著頭,小聲的問道。

「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潤稍微放大了音量問道:「沒有了魔杖的巫師,還能是巫師嗎?他一生都這樣毀掉了啊!」

「潤,你跟他的感情似乎好的過於異常。」看著情緒激動的潤,緋皺著眉頭道:「他只是你的隨從,你到底把他當什麼了?需要你在意成這樣子。」

「那還用說嗎?」潤崩潰大吼:「當然是朋友啊!」

「朋友?」緋冷笑了一聲,不削的斥之以鼻:「看來我實在是疏忽你太久了。潤,你將來是要撐起整個巫師族群的人,別再玩什麼朋友遊戲了,領導人要有絕對的權威,要讓任何人都懼怕你,而不是隨便一個隨從都能跟你用隨便的態度開玩笑,你已經十歲了,必須要有身為下代領導人的自覺才行。」

「領導人就不能有朋友了嗎?」潤邊哭邊吼道:「提諾他一開始跟在我身邊時總是唯唯諾諾,每天都害怕的跟什麼似的,這幾年好不容易才跟我敞開了心匪,我們好務容易才成為朋友的,為什麼...」

「他害怕你是應當的。你們之間的立場本就不應該,也不能成為朋友,你必須區分好上位者與下位者的界線,你也必須要忍受得起孤獨。上位者總是寂寞的,也只能如此,才能管制好國家。」

「提諾...不能當我的朋友嗎?」聽到這裡,潤的靈魂像是脫離了自己的身體般,只是待坐在地上,喃喃念著。

緋看著潤,沒有再回答他的問題,她視線向一旁移動,撇了一眼昏迷中的提諾,將他從潤的懷抱中抓了起來,扛到了自己肩上,才道:「不過,就他剛才毫不猶豫便破壞魔杖這點而言,也許對你還是忠心的吧。也罷,既然他有這樣的決心,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但必須要將他調離你的身邊,暫時由我看管,明天開始,會幫你找一個新的隨從。」

見潤沒有反駁也沒有接受,只是像個脫線人偶一般的跪坐在地上,低著頭,不發一語,緋也沒有在多說什麼,畢竟這幾年自己只顧著與靈師之間的互鬥,完全冷落了這個孩子,才會導致他往不屬於自己期望的道路前進吧。

得再慢慢糾正回來才行。

「時間不早了,你也快去吃晚飯吧。」緋說完後,扛著提諾,離開了練習室,只剩下潤,仍精神恍惚的跪坐在地上,像被抽乾了身體所有的水分一般,流乾了淚,呆坐著不發一語。

 

而此時在後山,亞席歐正脫離了靈師們的追殺,成功脫身回到了巫師領地。他第一件事便是來到這座後山,畢竟已經一整天沒有過來了,恐怕靈師製嬰間的孩子們食物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吧。

面對那群靈師孩子們,亞席歐實質上也是十分困擾,當初十分單純的只是不希望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活著,而自己要知道靈師大門的咒語,才會進到裡邊去,將成熟的孩子們一一抱出。

術師的孩子十分好照顧,不像人類嬰兒,需要貼身照顧,只要給足足夠的食物,不需細心照料也能順利的成長,雖然很好照料,當初也沒想到日後的情形會變得怎麼樣,也沒想過萬一這件事穿幫會惹來多大的麻煩,但是他仍是義無反顧的救出了他們。

船到橋頭自然直,雖然與他的理念不符,但是他當時就是這麼想的。

只是沒想到,這群孩子們漸漸成長,如今已經過了五年的時間,也沒有穿幫的跡象,只要待在製嬰間裡頭,製嬰間裡獨特的設計能夠隔絕外界的靈力,即使在門的另一邊,靠的再進,或是靈力感受度再強,也絕對感受不到孩子們漸漸吸收的靈力,因此亞席歐也漸漸安下了心。

但是隨著孩子們漸漸長大,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有喬他們,雖然這幾年在鮮少有人出沒的後山都僥倖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但是萬一事情東窗事發了,那可就麻煩了。

就在亞席歐正煩惱著後山孩子們的去留時,沒想到就在今天,四個孩子盯著才剛抵達後山的亞席歐,個個表情詭異,就像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秘密一般。

因此沒有特別拷問,亞席歐便把事情的真相全告訴了孩子們。畢竟這幾個孩子整天都在後山活動,不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也是不可能的吧。這幾年的時光下來,亞席歐也十分信任這群小鬼了,將靈師孩子們托付給這幾個小姊姊小哥哥,自己也能夠騰出點時間做別的事情。

讓亞席歐更沒想到的事,玲雷他們居然計畫著要離開巫師領地的事。雖然他也不是沒想過,但畢竟實在太過於冒險,況且他們年紀都還小,還是必須由自己看管著。

在今天聽了他們周延的逃脫計畫後,亞席歐才真正的感受到這群孩子們已經有了足夠的成長。印象中這四孩子平均也已經十歲了。十歲已經是非常懂事的年紀,想想自己也是十歲那年才從中央森林的地底下出來,來到了巫師領地的。

於是亞席歐並沒有過多的反對,就答應了玲雷他們的逃脫計畫。

也許離開這個爭鬥及即將毀壞的土地,對他們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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