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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提諾再次醒過來,是距離他自毀魔杖過了兩個小時之後。

即使腦袋頓重的不像自己的,但他仍舊支撐起尚未完全恢復靈力的身子,看了看四周。如今沒有了魔杖,不僅無法使用最基本的巫術、巫力盡失,甚至連靈力也因為這個衝擊而都消耗了不少,此刻的他面色蒼白,全身虛弱,連勉強睜起身子坐起來,都是十分耗盡的事情。

還以為自己會被關進監牢,沒想到入眼的環境只是一個只容納的下一張床的狹小房間,他向房內唯一的窗外看去,外頭漆黑一片,看來已經晚上了。

雖然早就料到自己魔杖的事一定會被首領給發覺,但實在沒想到事情發生的這麼突然。他曾經就說過若是被首領發覺,自己絕對會二話不說的毀掉這支魔杖,一來是因為他身上既然留著法利切爾家族的血,就必須一生都為羅卡席拉家族的專屬服侍,二來是因為這是支背叛了巫師族群的人所給的魔杖,雖然目前為止提諾還沒有發現任何這支魔杖的玄機,也無法得知莉莉安邦他配了這支魔杖的用意,但這支魔杖跟了他近五年的時間,真的是一支非常契合自己的好夥伴。

但是現今想這些也沒用了。

提諾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總覺得缺少了什麼,一直以來都沒有發現,原來缺少了魔杖及杖靈居住的心靈是如此的空虛。

不管自己會被如何的對待,也已經沒有任何怨言了。本來就是自己有錯在先,的確,也是因為潤太溫柔,自己才會漸漸放肆了起來。想起了那天真又調皮的下代首領,提諾抬起了頭,看著天花板,強忍住了奪眶而出的淚水。往後大概是見不到他了吧?

不知道潤現在怎麼樣了。

 

將提諾扔進了小房間後不久,氣急敗壞的緋加快腳步準備前往提諾的母親,也是跟著自己許多年的服侍─莎溫的房間。關於提諾的事,莎溫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叫提諾的孩子能夠這麼自在的使用攻擊力最強的純黑魔杖?照理說法利切爾家族不可能駕馭得了黑色樹精的,提諾的身份到底為何,必須好好質問莎溫才行。

想到這裡,緋在走廊上停下了腳步。

難道莎溫就是另一個背叛者?明明莉莉安已經死了,三年前的殲滅靈師計畫會失敗,難道就是莎溫從中向靈師告密?提諾也是她安排淺伏在潤身邊的角色嗎?

「首領,您在這裡啊。」背後一個熟悉的男聲打斷了緋的思緒,她猛的回過頭,只見狄肯有些訝異的看著她。

「是狄肯啊。」緋淡淡問了一句:「有什麼事嗎?」

「啊,不。」狄肯有些尷尬的摸摸脖子道:「剛才您的服侍莎溫才問過我您的下落,我跟她說您交代了有重要事情要自己處理,暫時不需要她的服侍,沒想到在走廊遇見了您。您...重要的事已經處理完了嗎?如果處理完了我去叫莎溫過來吧?」

「不用了。」聽了狄肯的話,緋勾了勾唇角,像是心中有了什麼計劃似的:「沒關係,我暫時還不需要她的服侍,我重要的事情還沒處理完,等處理好會再叫你,你先下去吧。」

「是。」看著首領又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想必又有什麼奇怪的計畫了吧。狄肯心中吐槽著,表面卻是沒有一絲動搖,恭敬的退了下去。

既然狄肯這麼交代了莎溫,那麼若她真如自己想的一般是間諜,現在又是處於首領"處理重要事情不准任何人打擾"的最佳時機,就算再謹慎,也應該會露出一點破綻才對。

這麼一想,緋隱藏了自己的靈力,加快了腳步前往莎溫的房間。

為了不打草驚蛇,緋躡手躡腳來到了莎溫的門外,雖然自己不是竊聽方面的長才,但這麼近的距離,就算自己使用了應該也不會被任何人發現才對。

雖然這麼做有些折損巫師首領的威嚴,但才剛發現了提諾這個孩子身上的秘密,要不懷疑到莎溫身上也是困難。現在莎溫的嫌疑最高,即使這麼做有師首領的尊嚴,也必須以最快的方式找到叛徒才行,否則與靈師的糾葛將會沒完沒了的持續下去。

緋在莎溫的門外,使用了竊聽術,裡頭對話的聲音的聲波漸漸清晰了起來。這明顯的聲波,代表著莎溫正在跟某個人通話,緋不敢有一絲大意,屏氣凝神仔細聽著。

一開始聽到的是莎溫的啜泣聲,雖然聲音音哭泣而有些黏呼不清,但仍勉強能夠聽得出通話內容。

「所以說,我真的不知道了,別再問我了,我不想再做這種事了...嗚嗚嗚。」

『不想?呵,這事由不得妳吧?早在12年前,妳製造了那個罪人後,就已經沒有退路了。』傳聲波傳出了一陣陌生的女音,雖說陌生,但緋似乎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

「那、那還不是受了妳的利誘,我一點也不知道那個血是靈師的啊!」聽到穿聲波的女音後,莎溫哭泣的聲音更大,邊哭邊吼道:「我再也受不了了,求妳別再拿這件事折磨我了,我現在只想安安份份得當著首領身邊的貼身服侍而已...」

『喔?那妳當年的野心呢?妳不是因為城塔中的所有人都瞧不起你們家族,立誓要讓自己家族翻身嗎?妳的兒子提諾絕對可以做到,用他淺藏在體內的那股源源不絕的力量...』

「我不想了...我不要了,提諾也是,妳給他配置了魔杖我會找一天將它銷毀,我們現在只想過上平靜安穩的生活!妳別再逼迫我了,莉莉安!」

莉莉安?聽到了這個名字,緋才恍然大悟,傳聲波裡那熟悉的女音,正是巫師族群有史以來最大的叛徒家族,薩爾羅佳的後裔,莉莉安‧薩爾羅佳!她還活著?怎麼可能?四年多前,自己明明親眼見到她的屍體了!

雖然驚訝,但緋仍是勉強穩住了漸漸攀升的靈力。現在還不是露面的時候,得再多聽一點對方的情報才行,現在情形聽似莎溫受了逼迫,但背叛了自己也是不爭的事實。

『銷毀?妳簡直是浪費了一個人才!妳到底知不知道巫師與靈師合力製造出來的混血種有多麼強大的力量!這是我父親花了一生的心血才得知的秘密,然而卻被上代首領當成是叛徒,呵!事實證明,提諾有非常強大的力量!這證明了父親的理論是對的!莎溫,妳只要靠妳這麼一個寶貝兒子,絕對就能讓整座城塔的人訓服於妳,這樣不好嗎?』

「不...求妳放過我們吧...,我並不想背叛我的族群啊...提諾的出生是個罪惡,但他也是無辜的啊,我只希望我們倆能安穩的度過,被瞧不起也無所謂了...」

『沒用的東西!我給妳三天的時間考慮,如果妳還是不肯合作...那麼我會讓提諾的身世公諸於世。』

「妳別拿這個威脅我!」莎溫突然又崩潰大吼:「妳在巫師領地已經是個死人了,還有什麼能耐能讓提諾的身世曝光?」

『呵,妳也太小看我了。四年多前是我的失誤,露出了蛛絲馬跡害的緋懷疑到了修爾頭上,但是現在我可不一樣了,只要有心,我不需要親自出面也能讓提諾身是的傳聞傳開,如果越來越多巫師開始討論提諾身世的真假,真調查了起來,挖角了真相,到時...遭殃的不只提諾,連你們一整個家族也會毀滅。不是你們家族毀滅,就是與我合作報復城塔裡的所有人,妳只有這兩個選擇。』

「妳!妳不要太欺人太甚!」

『莎溫,我等妳的好消息,再見。』

隨著莉莉安的尾音落下,莎溫房在周圍的傳聲波消失殆盡,看來已經結束了通話,房間內僅剩下莎溫越來越崩潰的哭吼聲。

好不容易忍著怒氣聽完了全程的通話,緋在也忍無可忍,房門是上鎖的,但這並不影響緋的通行,她利用巫術輕易的轉開了門把,走進了莎溫的房內。

似乎因為傷心欲絕,莎溫一時之間並沒有查覺首領的接近,魔杖保持著方才通話的姿勢,長柄縮到最短,呈現彎曲的狀態,那是通話時魔杖呈現的模樣。只見莎溫就這麼抱著彎曲的魔杖,將頭埋在自己腿間,泣不成聲。

「莎溫,妳膽子倒是不小。」

聽到了房內本不應該出現的熟悉的聲響,莎溫一個機靈,瞬間抬起了頭,臉上的淚痕還來不及抹去,吃驚的盯著眼前人,顫抖著雙唇,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不僅動了反抗的心思,還擅自製造了巫師與靈師的混種這種怪物,甚至提供情報給敵方,淺藏在我身邊這麼久,虧我今日才發覺。」緋忍著怒氣一字一句說著,最後終於一口氣爆發了出來,朝著莎溫怒吼:「妳倒是藏的很深啊!啊?」

「不,首、首領...我。」

「住口!」緋現在一點也不想再聽到她的聲音,甚至看到她的臉,一想到自己這幾十年來都由一個叛徒貼身服侍著,就一陣噁心感衝上喉頭,她大大呼出了幾口氣,設法讓自己冷靜些,又問道:「莉莉安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還活著?妳跟她都連手做了什麼勾當?」

「我沒有,首領,是她...」

「叫妳住口!」緋又一震怒吼,雖然不想聽到她的聲音,但淺藏在她身上的秘密又必須逼問她才能得知,不禁讓緋更是氣急敗壞的踢了她一腳。

雖然沒有使用巫術,但完全不是緋對手的莎溫被重重的踢了這麼一下,承受不住外力的突襲而滾落到地上,摀著自己被踢的近乎變形的臉頰,只是低聲啜泣著,不敢再說出任何一句話。

「無妨。既然不想妳動口,那我自己來看吧。妳這幾年到底背著我做了哪些勾當。」緋的語氣完全冷靜了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能讓對方住口自己也能得知全部秘密的方式,她勾了勾唇角,慢慢走進跌在地上的莎溫。

聽了緋的這句話,似乎讓莎溫了解了緋接下來想做的事,不禁嚇的向後爬了幾步,眼神流露出從所未見的驚恐。

「不...不,首領您饒命...。」

「說過住口卻接連三開口,的確該死。」緋拿出自己的純黑魔杖,站在莎溫的前方,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抹過一絲微笑,對著她道:「再見了,莎溫。」

語音一落,莎溫連尖叫的時間都沒有,就這麼失去了自我的控制權。

只見緋的魔杖那表面崎嶇突出的炳頭朝著莎溫的頭顱插了下去,其中兩根深黑色的長棍刺進了莎溫的腦袋裡,讓莎溫瞬間就如同操線人偶般,身體及五官完全不聽自己的使喚,僅能強撐著僅存的意識,感受著腦中的記憶漸漸被奪取。

那是禁術。在早期的巫師時期裡,時常用這種巫術來審制罪人,只要施了這種巫術,受術者就算不願意,也會將自己腦中所有的記憶一絲不差的洩漏給施術者,等於是讓施術者毫無差錯的得知對方腦內所有情報,是十分便於審製犯人的術法。

但凡事受了這種巫術的人,接逃不了一死。

將魔杖插進了腦裡,將腦中的記憶抽取出來自然方便,但相對的,會讓受術者漸漸腦死,身體會漸漸不聽使喚,五感漸漸喪失,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茶毒致死。

也因為過於慘忍,而在一百年前被當代的首領下令不可再使用及學習,封印為禁術,如今雖然所有巫師仍有所聞這種術法,卻沒再有學習的機會,因而漸漸失傳。

即使如此,所有禁術的學習方式都被詳細記載在禁書裡頭,被封印在城塔的禁書室裡,也因此若是有心,仍有機會學習而得。

緋練過這種招式,這是莎溫非常了解的事,畢竟在緋與現在的潤差不多大時,她就一直跟在她身邊,學習了什麼,做了什麼,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相處了這麼多年,沒想到能夠不再過問任何理由,說下手就下手,也許也是因為這樣,才能當的了首領吧。

緋將莎溫的頭顱固定在桌上,拿著魔杖,專心感受著從魔杖傳遞過來的記憶。

從小時候被所有城塔中的人取笑欺負、來到自己身邊恭維的服侍自己、飽受殘酷的對待及寧虐,到遇見了莉莉安,受到了慫恿拿著莉莉安給的不明男性血液到了製嬰室,製造了提諾這個罪人、得知了莉莉安的復仇計畫、被挾持著提供了許多自己相關的情報,一直到現今。

莎溫的這一世,過的坎坷又毫無尊嚴,為了改變而聽信了叛徒的指示,製造了惡魔,即使如此,卻能從連接著莎溫腦袋的魔杖中感受到她仍是對自己一片癡心忠誠,就如緋在傳聲波聽到的,莎溫完全只是個被利用的可憐的受害者。

「多麼愚蠢的一生。」窺視完莎溫的記憶,緋從喉頭不屑的哼出了聲:「愚蠢之人才會受到這麼愚蠢的擺布,妳這失敗的一生,我提早送妳上路,就當作是妳服侍我這麼多年來的禮物吧。」

看著完全無法輕鬆控制自己身體,只能感受到自己漸漸瀕臨死亡的莎溫,緋仍是用冰冷的眼光掃蕩過去,甚至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將自己的魔杖從莎溫的腦袋中拔了出來,順勢將莎溫的身體在次甩到了地上。

她無視著莎溫,沒有見到半點同情,細細擦拭了魔杖周圍的血跡後,將魔杖變行為傳聲杖,發出了傳聲波。

「狄肯,現在立刻到莎溫的房間來。」說到這,緋的嘴角在次上揚:「來收拾殘局,我已經找到內部的叛徒了。」

這是莎溫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之後,連意識也漸漸模糊,腦袋疼痛過度,也早已沒了知覺,她無法克制自己的七孔滲出的血跡,甚至連嘲笑自己這可悲的一生都沒辦法,看著緋漸漸離開房門後,眼前只剩下漆黑一片。

接下來,就只能等著死亡的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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