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戀念

5.

「蛤？那傢伙在搞啥啊？」丹收到了連絡了好久都連絡不上的若馨所傳來的簡訊後，便斷了通訊，差點氣到把手機給扔在地上，他先是驚呼了一聲後，才嘆了一口氣，停下了原本在秀巒山到處奔走的腳步，自言自語道：「怎麼都是些不受控制的傢伙，算了，既然這裡安全了我也先回去跟育辰會合好了，不曉得紛那傢伙有沒有堅守跟我的約定。」

丹說到這裡，才調了一個頭，快速的朝距離巫師領地最近的長辜山地點快速移動了起來。

才前進了沒有幾步，丹便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似的，往自己的右手邊看去，在海的上空有一股熟悉的靈力正在快速接近中。

察覺是誰之後，丹先是笑了笑，往前方走了一小段路，坐到了涼亭上，似乎在等帶著什麼人，他才把玩了一會兒手機，熟悉的面孔便出現在自己面前。

不遠處，來人面姣好，手腳纖細，就這麼大勒勒的乘著魔障，降落到丹的前方。

他穿著一深色彩樸素丹調的衣著，但服裝的設計卻是一般人類沒有的打扮，雖然看得出來他已經盡量將自己用得低調，但還是怎麼看都像是不同世界的人。

見到了這名不速之客，丹沒有一絲驚訝，反而沒有了方才爆躁的情緒，露出了笑容，上前打了招呼。

「呦，這不是小津嗎？五年不見變的樸素了不少，你的大紅色頭髮呢？」

「太高調了，來到人類世界我還是想盡量不引起躁動的。」來人揮了揮魔障，將它收了起來，自然的走到了丹的身邊，兩人一齊坐了下來。

「你就算把頭髮變黑色，也是一點也低調不起來好嗎。」丹忍不住吐槽。

「這已經是我最大的努力了。別一直討論我，說說你吧，五年前你到底是發生麼事了？聽說你那時候把冥壓制在你額頭處的控制蟲給強行抓了出來，額頭大量出血，之後界音又不知道為什麼開啟，簡直是大混亂，你這五年又為什麼跟巫師的傳奇人物在一起？還有聽說你這五年靈力及巫力全失是真的嗎？到底是怎麼回事？」津越說越激動，到最後連續問了好幾個問題，讓丹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

「喂喂喂，你是專程來身家調查的嗎？一次問這麼多這要我怎麼回答啊？」丹饒了饒頭，簡單的道：「我當年反抗了首領是真的，之後界音的確也強制開啟了，反正就是界音把我跟育...潤都送到了人類世界，好死不死代替了洪家兄弟的身分，然後就一直躲躲藏藏到現在了。」

津聽著丹簡短的自白後，沉極了一下後，問道：「你躲藏了五年之久，為的就是不想讓冥發現你的行蹤嗎？」

「一開始的確是這樣，最後我是真的想逃避了，與潤相處越久，就越喜歡那傢伙，一想到萬一他想起了一切我們就會變成敵人，實在讓我無法忍受，所以當有人發現了潤的真實身分後，我才會一再躲藏，最後查覺無論怎麼躲都逃避不了後，我就想，這也是個時機了，我不想再受到冥的控制，所以我想反抗她，我不是不喜歡你們，只是不喜歡冥的做法。雖然長久以來巫靈兩族從來沒有友好過，但我想從我們這一代開始改變，我們都是不同於以往的術師，對吧。」

「唉。」聽了丹這一長篇大論，津先嘆了一口氣，最後站起身，反問道：「所以你想要我跟你站在同一陣線摟。」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不是嗎？」丹笑著答道：「當初也是因為你，我才會發現控制蟲的存在，能鼓起勇氣將它抓出來，有很大原因也是因為你的鼓勵。」

「你在那個時候將它抓出來實在是太瘋狂了，簡直不要命。」想到了這件事，小津就來氣，他抓起丹的衣領，直接開罵起來：「你知不知道當你把它從你額頭抓出來後，你會大量出血、全身無力，要是那時候界音沒有強制開啟，你就會被冥抓起來，隨意她怎麼處置你，甚至把你放入更多的控制蟲，到時候你就完全會變成了沒有心的魁儡，任她處置了你懂不懂啊！我當初是要你把它抓出來，但是時機不對啊！應該要在秘密房間裡秘密進行，然後還要我從旁協助，一抓出來馬上止血，事後還要先裝做聽從冥的命令的樣子，然後在找時機反抗，跟你提了這麼好的建議你還不敢，偏偏要在微急時刻做出這種事，我還不在你身邊，你、你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

平時總是輕聲細語的小津第一次吼了這麼一嗓子，不禁精疲力盡，脹紅了臉拼命喘著氣，看是想再開罵，但卻已經沒有一絲力氣，抓著丹的衣領的手軟了下來，險些連腳都站不穩，還好丹眼明手快，將津整個人抱住，才免於摔到地面上。

「好啦，我都知道啦，都過了這麼久了才說這些，反正也沒事啊，我也沒被冥抓回去嘛。」丹一手撐著津得身體，一手饒饒頭，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看著今仍是一臉氣鼓鼓的瞪著他，他才委屈的道：「好嘛，對不起啦，下次不敢了。」

「不可以有下次！你知不知道中午我聽說你被抓住，還要有人過去要把你抓回去時我有多心驚，自告奮勇的說要去長辜山回收你，結果別說你的靈力了，連你的人影都沒找到，才接到通知說你靈力及巫力全失，簡直急死我了！如果那時候手無寸鐵的你被抓回去，會被冥這樣那樣，光想到我就毛骨悚然！」雖然氣還沒喘勻，聽到丹提起這件事，津又氣不打一個上來，直接又罵了起來。

「所以說，那都已經過去的事了嘛，我又沒什麼事，現在靈力及巫力也都恢復了，也不再受到冥的控制了，不就皆大歡喜了嘛。」

「歡喜你個頭，現在才是開始。既然冥已經知道潤還活著，巫師島即將恢復到水面上，那麼她就不會停止她的野心。」

「什麼野心？」聽到這，丹好奇問道。

13歲之前的他，都受到冥命令的控制，無法反抗她，她說一自己絕對無法做二，也因此丹一直只以為冥進攻巫師領地只是單純的因為兩族長久以來的不合，但事實好像不只如此。

小時候沒有多加考慮過，但是這五年來自己想想就會發現有許多不對的地方。

一直以來兩族雖然爭吵不斷，但從來沒有憤恨道要對方滅族的程度，冥是正統的靈師，應該不會有這種越軌的行為，那麼又是有什麼理由讓她如此偏激，這幾年丹實在是想了很久。

「你一直以來都不知道事實的原因吧。」津嘆了一口氣，才道：「你知道10年前，巫師首領紛‧羅卡席拉奪走了一直放置在中央森林的界音的事情吧？」

「恩。」

「那就是導火線。我們原本生存的世界，也就是無邊世界似乎從10幾年前就遭遇了什麼重大事件，使得原本屬於那裡的島的巫靈領地也受到不名毒氣的影響，只有在界音周圍的土地，才能逃過一劫，冥就因為這個，所以才積極要奪回界音。當年她也真的只是為了奪回界音才進攻，但是經過這幾年，因為那次的進攻讓她身體受到了重傷，她才遷怒於巫師，想要將他們滅族，並奪取沒有被毒氣沾染的巫師領地，畢竟現在的靈師島，已經完全被毒氣附蓋了，我們是住在島上的地底下，但是那裡大概也無法撐太久了。」冷靜下來的津坐到了丹的身邊，對他敘述了大致上的情形。

「毒氣...嗎。」丹冷靜思考了一會兒，才呼了一口氣，道：「總會有辦法的，大不了大家就一起去巫師島生存嘛，首先破除巫師跟靈師長期不合的詛咒，和樂融融的一起生活就是我的理念啦。」

「你想得真輕鬆。就算我真的這麼想，別人也不見得會接受。」 

「啊呀，不會有問題的啦，津，你就來幫我嘛。」丹一臉委屈，向津撒嬌道。

「幫你什麼？」津白了丹一眼，認命問道。

「首先要先把冥給逼退位，我上位成為新的首領後，就能跟潤做交涉，我們兩人是絕對不會容忍兩族的紛爭在繼續下去的。只要首領決定的事，其他術師也絕對會服從的。」

「所以你現在就跟巫師站在同一陣線，對抗靈師是吧？」津無奈道。

「也沒有阿，我要對抗的人只有冥，其他人我不會出手的，像敖跟紛我也是用交涉的方式而已呀，沒問題的啦。你就幫我打聽一下冥接下來的行動吧，好讓我有些對策。」

「說到紛，你真的跟她達成協議了嗎？」見丹提到紛，津突然想到了紛對他說過的話，急忙問道：「她說她把一個叫亞席歐的巫師綁回去了耶。」

「什麼？亞席歐？皓凡嗎？」丹吃驚的道，那個人...他雖然沒有見過幾次面，但可以感覺得出來他的強大非比常人，怎麼可能區區一個紛能抓得走的？

「不過聽說是亞席歐自願跟紛走的，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了，也許是為了救菲克斯吧。」津聳聳肩，結束了這個話題，繼續道：「既然你的目標只有冥，那要我幫你也是可以的，你就先跟巫師首領待在一塊兒，我就在島上幫你帶點有用的情報吧，順帶幫你看看亞席歐跟菲克斯的行動。」

「恩，拜託你了。」丹隨意的點點頭，又繼續思考著。

不過他怎麼想也想不通亞席歐會自願到靈師領地的原因，難道真的事為了救菲克斯嗎？他不是個衝動行事的人，想必是有經過一番思考的吧，既然如此，自己還是照原訂計畫，先跟潤待在一起。畢竟如果自己現在回了靈師島，一個不注意又會被冥所控制的。

「你也別想太多啦。」津見丹一付憂心忡忡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道：「反正你的理念不一直是橋到傳頭自然直嗎？你也一直都很幸運，每次都是我白操心，放心吧，我一定會拱你早日成為靈師首領的。」

「津，謝謝你！」聽了津的這一番話，丹瞬間淚眼汪汪，激動不已的抱住津，感動道。

「夠了，別肉麻兮兮的，噁心死了，已經不早了，你也快回長辜山去吧，巫師領地快要升起，冥似乎也派人過去勘查了，你自己小心點。我出來的有點晚了，況且島上還有個小傢伙在等我，我得先回去了。」

「好，真的謝謝你，見到你太好了，小津。」丹放開津，誠懇道。

「別叫我小津，我比你年長兩歲。」津輕拍了丹的頭道。

「恩，美麗的大姐，謝謝你！」丹換了個稱呼，繼續謝。

「你是活膩了？」津青筋爆起，揍了丹一拳才解氣，他嘆了一口氣道：「別謝我了，我們誰跟誰啊？要是沒有我，你還會像現在一樣這種叛逆嗎？總之，我會再想辦法跟你聯絡的，你自己保護好自己就是幫我大忙了。先走了。」津說完，向丹揮了揮手，便頭也不回的乘著魔障，一瞬間就飛離了與丹會面涼亭。

丹就這麼看著津走遠，臉上露出笑容，似乎真心感到開心。見到了以前的老朋友，過了五年，果然還是沒有改變，讓丹感到欣慰又安心，也更能確信，自己的選擇是沒有錯的。

他就這麼站了一會兒，才掏出魔障，往長辜山的方向前進。

而至於失去巫力的巫師們，正由凡伊及琳微安的帶領下，租了一輛小型巴士，正快速往長辜山的方向前進，一路上都得忍受著寇波南及賽羅的抱怨，以及眾人的議論紛紛。

「唉，好不容易找到了逃亡這麼久的巫師，卻因為某個人的袒護，看吧，讓人給逃跑了，這下又無從找起了。」

「放任一個人類與巫師的混血，萬一被人類所發現造成轟動，那麼我們巫師的顏面哪裡擺啊？好像原本在人類世界就有些關於巫師的不好傳聞了，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去的，我們的存在理應不能讓那些人類知道的。」

「是啊，巫師與人類的混血啊，不知道她的血液抽取出來會是多骯髒的液體，看他這個年紀應該也到了適宜造子的年齡了吧？不曉得她右手食指的血液是不是可以產生能夠造子的變化耶。」

「聽說她是從人類的母體裡出來的啊？在人類體內待十個月才出來的，應該不可能會有吧？不知道她體內有沒有沙隱細胞？如果有人類空氣中的微小粒子應該不可能讓她活到現在吧？」

「笨蛋，聽說她五歲之前是待在領地的，早就吸夠了足夠的靈力，應該多少還能夠抗衡吧？」

巴士內的巫師，理應討論的事首領的接任儀式，以及回到島上後的收拾工作、現在的情況如何、靈師會不會造成威脅等等，卻完全都變成是在討論若馨的身世問題。

琳微安座在巴士的最前座，撇了一眼開車的凡伊，他臉色也不是很好，這也是當然的，連與若馨相處最短的凡伊聽了也會不舒服，也難怪若馨會想逃跑，這種對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氣氛，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夠忍受的。

「不曉得菲克斯跟希賽莉姊姊他們怎麼樣了...希望靈師全都被他們擊退了。」從頭到尾都沉默的里傑德此時短短說了這句話，讓所有人都停止了議論。

這些人全都是看了希賽莉的記者會才來到這裡的，至於她招集所有人的原因，他們也都猜到了，是因為首領的復活及島的出現，但他們怎麼也沒料到，當年的靈師居然經過了五年，還是對他們窮追不捨，甚至還想著要要了他們的命。一想到可能還有喪命的危險，所有人都擔憂的低下頭，一時無話。

「不然我們還是等到完全安全了再回去吧？我們這群沒有戰鬥力的人，到那邊如果還在戰鬥，那只會去添麻煩而已。」其中一個怕死的貴族膽卻的道。

「不行，我已經快被沙隱細胞折磨死了！」一個坐在後座的聽到這句話，突然激動的站起身來：「現在已經算是好一點的情況，但它每天都會發作，每天的疼痛都會一點點的增加，每天的止痛劑劑量都在增加，我已經快要受不了了，如果在不回到島上吸收一點靈力，將自己的巫力一點提升，我絕對會被這種痛楚折磨而死的！」

「是啊，雖然我的症狀比較輕微，但我懂那種痛，發作起來實在是身不如死，我也想快點回到島上，解脫這種折磨。」

「恩，那還是照原路前進吧！我也想快一點見到準首領啊！他是我們巫師的希望，只要他還活著，一定會有辦法的！」

對話到此，感覺車上的氛圍又開朗了不少，還是暫時讓他們忘記若馨的身世問題，回到首領身邊，才是上上之策。

想到這裡，凡伊加快了行徑的速度，好不容易從人類警察那裡逃了出來，現在的自己可是通緝犯，不快點回到島上，那群推理及抓人技術一流的刑警又會找上門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