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戀念

5.

泓冷笑的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不發一語，表情變得更加陰沉，更加不寒而慄。

「該走的人都走光了，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見泓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丹率先率先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呵，丹少爺啊，不錯阿，這招簡單又不耗費巫力，不需要打的你死我活就成功把人送走了。」泓過了一會兒，仰天大笑後繼續道：「算我倒楣了，居然來這裡還會碰到你這麼麻煩的人物，我栽了。」

「回答我的問題。」丹臉色不是很好，又吼了一聲。

「你把我的目標都放跑了還來問我的目的？人都沒了我當然也達不到我的目的，那還有什麼好問的？」

「你的目的沒達成？你至少因為我們的疏忽，讓那場發表會如期完成了不是嗎？你讓巫師及靈師都知道有人類混血的存在到底是為了什麼？你知不知道若馨僅僅是被少數的巫師貴族知道而已，她的下場就非常悽慘了，好不容易才從死裡逃生！」丹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基本上是大吼出聲。

「那就對了，每個族群都會有不同的反應，術師的觀念會隨著首領而改變，上一任的巫師首領守法紀律，連巫靈混血都無法接受，何況是與人類的混血？但我的靈師首領卻自己搞起巫靈混血的禁忌，既然如此，我就是想知道她能夠接受混血到什麼地步，如果我研究出了人類與術師的混血有什麼神奇的用途，那麼我將會東山再起！」

「你就只是為了測試冥知道這件事的態度？這也未免太大費周章了。」丹聽到這裡，不免為泓的行為斥之以鼻：「她現在為了島上的毒氣以及毀滅巫師群計畫都自顧不暇了，哪有空管你的謬論。」

「當然不只首領！這只是個開端，接下來才是重點，子軒是我的實驗品，他是第一個混有巫師的血卻從來沒有在充滿靈力的土地生活過的人，因此我要在他身上試驗，若是摘除了沙隱會不會對他有影響？你難道不好奇？我從以前就是研究基因遺傳學的這一塊，巫靈混血能夠增強戰鬥力的一事已經被薩爾羅家發現了，因此我怎麼能夠輸給他？這次我絕對要靠人類與術師的混血研究出個名堂，讓首領對我再次取回信任！我已經研究出一些頭緒了，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

「就只是為了這個？」沒有聽完泓的理論，丹便吼了一嗓子，打斷了他的話，他開始漸漸無法控制情緒，緊握拳頭，僅僅瞪著泓，咬牙切齒道：「就只因為你當年在研究中輸給了巫師，失去了冥的信任，你就能這樣輕易傷害一個生命嗎？就這樣把子軒當成實驗品？如果實驗失敗，取下沙隱後他真的死了呢？」

「那我也沒辦法。」泓聳聳肩，不在意的道：「自從我知道了術師及人類是可以製造出孩子後，已經很積極的在製造了，相信過不了幾年，又會新增了很多實驗對象...」

聽到這裡，丹終於是忍無可忍，他上前一步，拳頭緊握，一拳砸向了泓的側臉，力道之重讓他整個人騰空摔了出去，直到撞到了後方的門板，才停了下來。

他還來不急爬起身，丹便一個箭步衝過去，抓緊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抬起來，破口大罵：「你把人命當什麼了！為了實驗為了公利為了名聲什麼事都可以做嗎？阿？」

「這不是必要的犧牲嗎？」泓吐了一口血水，漫不經心道：「你才別把我們研究員看得太神聖了，當年薩爾羅佳會發現巫靈混血能夠增強戰鬥力，也是經過了很多人的犧牲的，你也未免太大驚小怪了。」

「你這樣也能稱研究員？」站在一旁一直默不吭聲的靡亞聽到這裡，忍不住插話：「我也是一名研究員，但是我可沒有輕忽生命的這種念頭，就是因為做這方面的工作，才知道應該尊重及敬佩每一個生命，像你這樣隨意踐踏生命的行為，絕對沒有資格當研究員！」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見到靡亞一付正義凜然的模樣，泓開始不住的仰天大笑起來：「難怪妳都搞不出什麼名堂，一直只是個默默無名的小巫師。我告訴你，雖然我發現子軒的存在只不過是最近的事，但我已經在他身上找出一點稀竅了，讓他給跑了確實是出乎我的意料，可是...」說到這裡，泓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後，便不再言語。

「糟糕！」察覺到泓有什麼企圖的丹，暗叫了一聲不好，急忙跟著拿出了魔障，往門口方向用力的一揮，但還是晚了一步，就晚這麼不到一秒的時間，泓就率先飛快的拿起了魔障，本來就很靠近門邊的泓魔杖往門內丹的方向一掃，瞬間颳起了一陣大風，甚至從泓的障柄處冒出了許多的煙土灰塵，一時之間讓房內的丹及靡亞睜不開眼，發現了泓企圖的丹再次拾起魔障，往四周揮了一棍，刮起的風及塵土瞬間化為烏有，彷彿方才的情形完全是夢境一般。

房內再次恢復原狀，但泓卻已經失去了蹤影。

「祛。」丹嘴邊發出了一聲，快速的追了出去，卻已經沒有了他的蹤影，只有在走廊上正快步走向子軒房間的霍扉一行人。

躲避不及的丹就這麼與霍扉打了照面，霍扉先是愣了一秒，隨後馬上尖叫道：「哇！你是誰？人來啊！非法入侵啊！」

「可惡！」丹簡直氣得咬牙切齒，雖然可以瞬間把這群人解決掉，但自己實在不想鬧出太多動靜，即使自己以前很少露面，但多少應該還會有人認出自己是洪家長子的身分，若是牽連到洪家及倖真就糟了，別無他法，這樣也無法再找人，只好先撤退了，丹只好又回到房間，跟著靡亞從窗戶跳了出去。

另一方面，在潤的帶領下，若馨、子軒及雅琳娜順利的從方家窗戶逃了出來，既然知道敵方是個靈師，目標還是子軒，那就不能在人類世界久留了，必須快點回到巫師島上才行。

因為時間有些急促，潤也不在乎在人類世界使用巫術所帶來的副作用，他急忙拿出魔障，自己抓著障柄部分控制著方向，後方分別承載著若馨、子軒及雅琳娜，雖然空間有些窄，但能夠少用巫術就少用，也只能將就些了。

一路上子軒的眼睛都睜的亮亮的，眼珠子驚奇的轉阿轉，沒有半點驚訝的模樣，一下子看著無邊無際的上空，一下子又往下望著只有螞蟻大小的建築物，好奇的不得了。

雖然也不是沒想過把子軒打昏了或是讓他睡著了再帶回去，但一來實在不想用強硬的手段讓他昏去，二來他即將要到島上去，他是巫師的事情也無須隱瞞，倒不如趁這個機會，讓他適應適應。

只是讓眾人沒想到的是，子軒居然完全沒有驚訝害怕的表情，反而是好奇的東張西望，這也讓其他三人鬆了一口氣。

看著子軒笑得燦爛，若馨先是看著他笑了笑，才轉向潤道：「抱歉，潤，我沒想到這幕後的主使者居然會是靈師，早知到昨天晚上就直接帶子軒回到島上了。」

「妳不用道歉啦，誰也不知道這居然也是靈師佈得局阿，也不知道跟靈師首領有沒有關係，而且就算妳昨天就帶子軒回來，恐怕也避免不了這次的新藥發表會吧，況且是巫師先對妳有錯在先，妳不想回來也是理所當然的阿。」

「是阿若馨，也不能怪妳，誰知道靈師居然會找到子軒那裏去阿。」雅琳娜也接著道：「而且居然還是個變態，子軒太可憐了！子軒，你既然知道泓怪怪的，昨天怎麼沒有告訴我們！」

「我的確是不喜歡那個叫泓的，可是...看著大家都這麼希望我痊癒，如果他真的能夠治好我，再怎麼被他當成實驗品來對待，我都可以忍受的。」聽到雅琳娜問話，子軒弱弱的回答道，回完後繼續看著四周，眼睛睜的亮亮的。

「子軒，你不會想問嗎？為什麼能在天上飛之類的？」看著子軒即使好奇卻半句相關的話都沒有問，若馨忍不住有些心疼的問道。

「恩，好奇阿，但是總覺得我隨便插話好像不太好，大家都為了我這麼拼命。」子軒仍是笑得燦爛，他大概是第一次在外頭待這麼久的時間，情緒高漲到最高點：「況且我還是有點知道這個的！」子軒比著底下自己坐著的潤的那純金色的魔障，道：「這是魔杖吧？聽說可以飛還可以做很多用途！以前媽媽還在的時候他都會跟我說！說他曾經遇到一個很神奇的人，會使用魔杖，還會帶他到處飛行，做任何事，雖然我問過媽媽這個人的下落，但媽媽卻說他去了很遙遠的地方，已經不會在回來了，我小時候還因此傷心了很久呢！現在終於真的體驗到了！」

「是嗎。」看子軒說的眉飛色舞，若馨笑得溫柔：「原來媽媽跟你說過爸爸的事情阿。」

「爸爸？」子軒聽到這裡，第一次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難道媽媽說的那個酷炫的人是我們爸爸嗎？」

「咦？恩。」原來媽媽沒有讓子軒知道這件事情？若馨稍有點訝異後，馬上就能夠理解媽媽的作為，子軒當時還很小，若是孩子到處與其他人亂說自己爸爸的身世，恐怕會為子軒帶來殺身之禍。雖然因為媽媽的用心良苦，讓子軒的身世瞞了十五年，但到現在卻還是被發現了。想到這裡，若馨就又開始自責了起來，明明有自己在身邊的...。

「太酷了！所以我也有這麼酷炫的血統嗎！哇！」見到若馨淡淡給了肯定的回答，子軒情緒漲到最高點，幾乎尖叫歡呼出聲，嚇得前方控制著方向的潤差點直接把魔杖給扔了。

「子軒，趁著這段時間我就跟你說清楚吧。」見子軒一付好奇卻又不敢問的模樣，若馨乾脆轉過身，一次跟他說個清楚：「我跟你都有著一半的巫師血統，之所以你會從出生以來就一直有著那個沙隱，也是因為你的巫師體質，沙隱是術師特有的細胞，因為它術師才能夠吸收靈力及使用巫術，但是沙隱細胞在人類世界中會與空氣中的介質混合發生病變，所以你必須要待在充滿靈力的島上，沙隱細胞才能漸漸恢復成原本的模樣，這樣說你能夠了解嗎？」

「恩。」子軒收起了笑容，頭歪著一邊，很努力的在消化若馨給他的龐大又不可思議的訊息，但沒有過太久時間，子軒便統整了若馨的話說道：「雖然不是很懂，但是我們現在就是要去充滿靈力的那個島，這樣我的沙隱就可以痊癒了對吧。」

「是阿。」

「那意思就是說我以後也可以拿著酷炫的魔杖飛來飛去嗎？」說到子軒感興趣的話題，他的眼睛有變得亮亮的，興奮的問道。

「當然啊！」雅琳娜聽到這忍不住插話：「你只要吸收足夠的靈力，讓沙隱恢復原本的模樣，就可以配置魔障、學習巫術，你要飛多遠都可以飛多遠了！所以這幾年一定要忍耐把病養好喔！」

「嗯嗯！」聽到這，子軒連忙點頭如搗蒜。

「奇怪，有點不太對勁。」從剛才都沒有開口的潤就在眾人聊得正開心時，突然語氣嚴肅、皺著眉頭，甚至連飛行速度都減緩了不少。

「潤，怎麼了？」見到潤罕見的表情，若馨急忙問道。

「從剛才開始遠方就有兩個靈力很高的靈師，絕非等閒之輩，一開始我只是以為他們在附近徘徊找進入島上的入口，本來想繞點路等他們離入口遠點後再趁機進入，但是它們不但沒有遠離的跡象，感覺好像還從這裡直直而來，在這麼下去，可能會正面碰上的。」

「什麼？怎麼會？難道我們的行蹤被掌握了？」雅琳娜聽到這，也嚴肅了起來，她緊張的緊張急忙道：「他們距離還有多遠？」

「如果就這麼直直過來，可能不到五分鐘就會碰頭了。」

「怎麼會？我跟若馨的靈力都已經壓到最低了，難道靈師裡頭也有像潤一樣感受靈力非常高強的人嗎？」

「不，應該不可能。」雅琳娜剛說完，若馨便否定了她這個說法：「潤絕對只是個特例，況且他是再次恢復記憶才有這種能力的，靈師裡頭的人再怎麼厲害，距離這麼遠，也絕對感受不到我們的存在。」

「那是為什麼啊？難道就要這樣碰頭了？」

「不，既然事先知道他們可能知道我們的行蹤，當然不能就這樣碰頭。」潤想了想才開口道：「回島上的方法及方向我再跟你們說，可能必須要我去把他們引開，然後你們趁這個時候回到島上。」

「這怎麼行？」潤才剛說完，若馨便馬上否決了他的提議：「你不是說對方都不是等閒之輩嗎？你可是巫師的首領，萬一以寡敵眾被陷入他們的圈套，那巫師就真的是完蛋了！」

「是啊！為什麼要你去啊！這裡不是還有我這個強力的戰力嗎？」雅琳娜抬頭挺胸，比著自己自信的道：「就讓我去吧，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可是...。」

『嘻嘻，沒有什麼好可是的啦。』從天空上端突如出現了陌生的聲響，就在潤一行人好奇的往聲音來源看去時，在一大片雲海的左側，出現了用巫術製造出來的螢幕。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眾人都下了一大跳，這個螢幕到底是什麼時候設下的？居然在場都沒有人發現？看來對方是通訊的專家，恐怕不好對付。

仔細一瞧，螢幕裡頭出現了一個綁著雙馬尾，穿著亮眼的女子，看來剛才的聲響應該是她所發出的。

這個女子潤及雅琳娜都認識，就是昨天在山上突然出現，並且將亞席歐帶走的女子，能夠在遠方操控並不讓對方發現，看來她的通訊功力大概是無人能敵的。

情勢一下子緊繃到了最高點，潤一刻都不敢鬆懈，死死盯著螢幕內的女子，牙縫僅擠出了一個字：「紛...」

『答對摟！』屏幕內的紛俏皮的扎了一個眼，才說起正事：『看來你這幾年似乎培養了絕佳的靈力感知度，好險我為了保險起見，先在你們附近設下了屏幕，否則就讓子軒給就跑掉了呢。』

「妳...為什麼會知道我們的行蹤？依照我們的距離你們應該不可能感覺到我們的靈力的。」潤提高了警覺，雖然對方不在場，僅透過螢幕，但他還是不敢有一絲大意的問道。

『嘻嘻，你們大意摟，泓那傢伙是個生物發明家，同時追蹤能力也是非常強的，他只要將自己萬分之一的靈力附在你們其中一人身上，他就對你們的行蹤瞭如指掌摟！』

「什麼？」潤聽到這，不禁嚇了一跳，連忙往後方看去，仔細感受了一番，在子軒身上果然有非常小幅度的靈力，若不細細觀察的確是發現不到的，太大意了。

見潤一行人沒有再發任何問，紛便又繼續道：『原本前幾天泓呈報上來的生物分析資料首領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畢竟他是被我們淘汰的人嘛，不過呢看來今天中午的新藥發表會後，我們首領對子軒有一點興趣呢，於是我有些事找子軒小弟，可以把他借我們一下嗎？』

「妳休想！」潤聽出了紛的目的後，無須思考，瞬間吼道：「妳已經帶走了我們巫師這麼多人，還不肯善罷甘休嗎？亞席歐大哥跟菲克斯，還有維亞都還給我們！」

『說到你們那幾個巫師阿...』談到這個話題，紛表情有些困擾，她饒了饒頭才道：『真是有夠麻煩的阿，亞席歐帥哥就照他計畫的在領地內失蹤了，雖然已經不是我的責任了啦，但首領發飆真的是挺討厭的，至於其他人不是我管的，我就不知道啦！』

「哥他失蹤了？」聽到自家哥哥，雅琳娜驚呼道：「所以他已經逃出你們的手掌心啦！」

『是阿，他果然是個不簡單的人物，明明就是在敵營，還這麼來去自如，實在有夠囂張，不過我喜歡，嘻嘻，不說這些了，說正事吧。』說到這，紛收起嘻皮笑臉的表情，嚴肅的道：『我告訴你們吧，現在我們對於你們島上的入口已經有點線索了，我們找到入口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現在你們巫師在人類領地待了五年，恐怕失去的靈力跟巫力都還沒有完全恢復吧？這樣的你們只要我們一攻打進去，是絕對不可能贏過我們的，恐怕只會重演五年前的悲劇。』

「所以妳到底想怎麼樣？」見紛說了一大串都沒有說到重點，潤不禁催促道。

『真是心急阿。』紛聳聳肩，才繼續道：『我們談個條件吧？你們把子軒交給我們，我們首領就保證不再動你們巫師一根寒毛，簡單來說，你們這幾年都可以過著高枕無憂的日子了，如何？』

「老話一句，你休想！」

『不要這麼嚴肅嘛，我們不會對子軒小弟怎麼樣的，絕對讓他吃好穿好，只是想要借他的身體研究一個挺重要的事情而已。』

「就算真的是如此我們也不可能把子軒交給你們，你們最好死心吧，現在連接原本中央森林的屏障已經完全恢復了，除了從人類世界的入口進入，你們是絕對不可能進來的，你說你們找到我們島上的入口只是時間的問題？我看這也只是嚇唬我們的話而已吧。」

『好吧。』見談判破裂，紛也不打算再說下去，一付早就料到如此的表情道：『我也知道會這樣，但是別忘了子軒的行蹤已經被我們完全掌握了，泓下的追蹤本人除非學過淺顯的巫術，否則是絕對解不開的，如果你們想帶他回島上我們絕對會發現入口，就看你們打算就這麼放著她的病情不回島上讓他就這樣死掉，還是交給我們，我們不僅替他治療，還讓他吃香喝辣，選擇權在你們摟。』

「不管你們要子軒的目的是什麼，要從我身上帶走子軒是絕對不可能的。」潤說的斬經截鐵，毫無緩轉的餘地。

『好吧，打擾你們摟！希望我們很快就會再見了，掰掰。』聽潤完全沒有妥協的意思，紛也不打算久留，尾音才剛落，天空上的屏幕也隨之消失無蹤。